★ 未來台灣安控產業的商機在哪裡？能掌握到嗎？系列探討之一

3S Market 施正偉

Klacci life unlocked 凱樂奇智慧門鎖

最近有位在某電子五哥集團旗下任職的朋友說，他想在台灣建置一些安控解決方案的應用實例，然後藉此再推向國際市場。接著他又說，可是他的同事和周遭的人都笑他是異想天開 ……

我回覆他，我的實際接觸經驗，這是一段故事 ……

2005 年我在中國上海工作，當時我大概拜訪了幾乎所有國際的電信公司在上海的分公司。幾乎每一家我都會問他們，你們在這裡又不能經營電信服務業務，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設分公司？也幾乎都是一樣的回覆，他們大多都說，「全世界沒有一個國家，有那麼多都市的人口超過一千萬，我們在這裡做了很多的專案試驗，平均一個人只要一塊人民幣的成本。這種試驗，如果換成在我們的國家做，人均成本至少要高出上百倍、上千倍。」

2008 - 2018 年這大約的十年之間，中國的安控業超音速成長。在他們的國家，從 2003 年 3111 的平安城市試點工程開始，到 2005 年正式推動，再加上他們這期間許多的重要建設，如三峽大壩工程、青藏鐵路、高鐵工程 ……，幾個國際級的重要活動舉辦，如北京奧運、廣州亞運、上海世博，讓他們所謂的「安防產業」發展，以冪次方的等級扶搖直上。

在那時的十年間，全世界的安全展可以看到，中國的廠商如螞蟻雄兵出閘大舉參展；中國政府並藉著「一帶一路」的政策，碾壓式取得第三世界，甚至歐洲許多國家的政府專案。這呼應了今週刊前社長謝金河，在 2017 年發表了「中國一家海康威視，打趴了整個台灣的安控產業」的經典名言。

2018 年美中貿易開啟戰端，我在歐洲和美國幾個朋友不約而同，在這個時間點聯絡我，問我能不能介紹「真正的台灣製」的安控廠商給他們。我向他們開玩笑說，「是要用中國的價格，來買台灣的產品嗎？」坦白說，當時這些人聯絡我，對於一個曾經有一定長的時間，接觸過國際、中國市場的我，覺得又好氣卻又半信半疑。

這些外國業者，不止是要台灣製的安控產品，他們還希望要有「解決方案」。我問他們要什們解決方案？他們都講了一堆，智慧城市、智慧交通、智慧醫療、智慧校園、智慧農業、智慧零售、智慧建築自動化設備 ……，然後也都再補上一句，中國的海康威視和大華等公司，這些外國業者都曾經參考過。我心想這些國外業者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果然又要來比價了。

這幾個國外的朋友告訴我，中國的安控解決方案，西方社會很多都沒辦法用。真正的原因，不只是當時媒體報導的資安漏洞、後門；而是西方國家重視隱私權，因為背後是政治體制的不同，應用的邏輯不同，中國的安控產品應用的整個機制，嚴重缺乏對隱私權的尊重和保護。

而另外的原因，他們說中國的解決方案都是大城市的方案，人口是上千萬的等級，這些國外的朋友說，他們都不是住在紐約、巴黎、雪梨，他們住的城市都是二線城市或工業城市，人口大多都在 60 萬到 300 萬之間，「正好和你們台灣相符合」，在要求數據精準的趨勢下，「如果你們台灣有相關的解決方案，我們相當有意願參考」。這些論述，剛好與我在 2005 年於上海工作時，拜訪那些國際電信業者，形成了對比。坦白說，我高度傾向支持這些國外業者的說詞。

無獨有偶，這幾年在台灣相關安控的展覽，有好幾次在展覽中碰到的國外參觀者，閒聊時也提到類似的觀點，也就是他們想參考台灣的智慧安控解決方案。我告訴這位在某電子五哥集團旗下任職的朋友，他的想法是對的。但是核心的問題是：「How to implement」（如何運作實現）？

上敦企業防爆攝影機

時代在變，台灣安控業者如何因應

其實上面這個我個人經歷的故事，這兩三年我在幾個接觸場合，都曾經和業界朋友分享過，我相信，應該不止是只有我聽到這個聲音。但是，為什麼業界對此似乎半點反應都沒有？這兩三年我試著尋找這個答案 ……

最近，我請教一家做演算法的朋友，在他所接觸的專案中，有多少是來自「不明貼牌」的攝影機？他不假思索，卻又無奈的說：「唉，至少八成以上吧 ……」這「不明貼牌」的攝影機出於何處，大家心知肚明，這其中的一些問題、困難，過去我也都曾探討分享過。

為什麼要邁開那一步，羈絆那麼多？

這是另一段美中貿易矛盾開始浮上檯面的前一年，所發生的真實故事。美國友人告訴我，他們認為美國兩大黨未來，不管是誰取得了大位，一定會把中國海康威視和大華趕出去。美國友人說，海康威視和大華這兩家的類比監控攝影機，同樣也幾乎壟斷了美國的市場，這兩家中國公司壟斷的量，加起來高達九成，美國友人說這個量至少是一個月一個 Million。其實這個美國友人在告訴我這訊息前，有另外的幾個美國業者，也告訴過我類似的資訊。（我不想糾結這 1 million 的量是否準確，但這位老外朋友確實一直對我強調這個數字！）

2019 年美中貿易戰正式浮上檯面，當時美國總統拜登祭出 NDAA 國防授權法，海康威視和大華都列在黑名單中。美國友人直接打電話給我，他要我聯絡幾家台灣廠商，一起來爭取這個曾經讓台灣高度成長的類比攝影機，因為海康威視和大華在美國的出局，市場所騰出的機會空間。

美國友人當時非常積極的安排，甚至還介紹美國當地與此相關的業者給我，同時成立了一個互通的社群，彼此交換意見訊息。我一開始聯絡了台灣五家做類比監視設備起家製造廠的負責人，他們第一句話的回覆全都一樣是：「我們現在只做 IP CAM。」我心裡想著，是啊， IP CAM 的晶片，那時幾乎都是海思所提供的「完整方案」；還有那些「『中國的安防公司』，為什麼只要相關到 Security、Surveillance、Solution，通通都做？」

這件事陸續運作大概半年，最後的結果是，中國廠商透過洗產地、洗品牌，保留了在美國一定的市場佔有率；另外也得知有韓系業者，也分食了很可觀的一部分市佔率，唯獨台灣業者似乎始終沒有撈到一點殘羹剩餚。其實在中間運作的過程，我從國內業者的口中，已經聽到了美國友人所介紹的廠商中，已經有些業者和中國的上海富瀚微密切合作，試圖擺脫海思因也在黑名單限制之列，補上那時市場青黃不接時期的缺口，特別是 DVR 這個至今仍是類比 CCTV 不可獲缺的產品。而那個時間點，NOVATEK 還未在市場上真正站穩腳步。

這故事情節要具體描述，大概可拍一部超過三小時的商戰電影，在這裡就重點提到此。當然，如果有人認為上述是科幻情節，但至少已點出幾個關鍵字眼，背後情節的部分人事物，巷子裡的人相信都很清楚。也不用再扼腕，在安控近三十年的發展歲月中，看過太多本來很多機會，都走到台灣安控產業的門前，只是可能缺了天時、地利或人和中的某一項，反而是否變成了「豬沒肥，卻肥到狗？」重點是天時、地利或人和中，有沒有去做一定的分析研判，在下一次機會再來敲門時，不再發生「為什麼新郎或新娘不是我！」

安控產業被為五大信賴產業，能為台灣業者再度發光發熱嗎？

回頭看，先前提到歐美業者很有興趣參考台灣的安控解決方案和產品。但是我們有多少業者能真正端出「MIT」的解決方案？今年五月中的 secutech 展，聽到兩極化的兩組聲音。有一組聲音說：「你看，那些賣中國製、貼牌的業者，今年都不敢出來展！」而另一組聲音則說「你看，那些賣中國製貼牌的，還敢號稱自己是 MIT，今年居然還敢出來展！」而至今仍然沒看到，政府相關主管單位，真正動起來去釐清。(請不要對號入座，這些被提到的都不是只有一家廠商，而是一群廠商！相信很多人都聽到，是不是只有政府聽不到？)

就如我向那家請教做演算法的廠商，他所說至少八成都是貼牌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情況，政府在推動信賴產業，如何去解決這窘境？至少那些真正的 MIT ，卻被貼上中國貼牌標籤的業者，應該要有一個機制，還給他們公道；而那些如果確實是用中國產品貼牌的業者，至少必須嚴格限制他們不得魚目混珠，進到公家的任何應用場所。而不是像現在，只用資安認證和微笑標章，這個安控業界並沒有普遍接受，卻接二連三被舉報有獲得認證的廠商「MIT 成色不足」。更重要的是，如果政府專案中有八成都是「不明來源貼牌的」，哪些已經掛在上面的攝影機還要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