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okieOptions = {...}; ‧ 智慧城市的真相:無處不在的監視? - 3S Market「全球智慧科技應用」市場資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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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10日 星期二

來源:澎湃新聞網
一名女子開車到城郊,徑直上了火車,而她的電力汽車則自主駛向停車場充電;一名男子在街頭突發心臟病,在救護車趕來前的關鍵幾分鐘,急救服務已先啟動,用無人機送來除顫器;一個家庭維修機器人安放在公寓大樓樓頂,它能自動修復裂縫、滲漏以及清理溝槽裡的樹葉。
這類烏托邦式的設想,把“智慧城市”的願景說得天花亂墜。在過去十年裡,這類設想通過技術巨頭、工程公司、諮詢機構得到最強有力地傳播。已經確定的是,“智慧城市”的建設,以無處不在的無線寬頻為基礎,將感測器嵌入到所有城市結構中,自行車架、路燈柱、閉路電視、交通燈,以及那些討厭的家電,像冰箱互聯網、遠端加熱系統,都納入到所謂“物聯網”(現在全球市場對此估值達1.7萬億美元)。原本基於生化過程的生活,已讓位於對資料生活的嚮往,甚至在倫敦大學學院,人們可以攻讀“智慧城市”的碩士學位。
智慧城市為誰建?
當然,對此也有反烏托邦式的批評:智慧城市的願景,對普通市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這個提問本身,已在技術烏托邦主義者和後現代的漫步者之間,引發了一場言論大戰。即,城市應該是一個優化的監獄,還是一個思想文化的熔爐?
市民又將在智慧城市中扮演什麼角色?是被當成免費的資料員,自發地為用以牟利的私人資料庫,提供資訊?還是被作為一個平行移動的畫素,去工作、逛街、回家的路上,全被視覺化3D顯示出來?或者,市民將對難以管控的事態,以及人權侵犯付諸正當訴求?為什麼智慧城市只是技術改進?”荷蘭建築師雷姆·庫哈斯(Rem Koolhaas)如此問,“怎樣才算是越界違法?
智慧城市的概念,至少要追溯到自動交通燈的發明,自動交通燈於1922年在美國休士頓第一次使用。英國作家裡奧 ·霍利斯(Leo Hollis)在其新書《適合你的城市:大都市里的天才們》中說到,近代對智慧城市的思考,其一大成果,無疑是倫敦地下列車的指示板。
然而,在過去十年裡,隨著新興的網路連接無處不在,加之電子產品微縮化,比如現在常見的射頻辨識標籤,這使得在智慧城市的概念中,城市似乎被具像化為一個巨大的、高效的機器人。 
而這種機器人的城市願景,在倫敦經濟政治學院城市中心的亞當·格林菲爾德(Adam Greenfield)看來,其根源來自一些科技巨頭,像IBM、思科以及軟體公司等,他們無不希望獲得市政的大合同,從中謀利。
格林·菲爾德在他2013年的《反對智慧城市》中指出,“智慧城市理念作為一種完整意義上的當代形式,不是源自在城市規劃理論和實踐上,做出過貢獻的任何黨派、團體或個人,而是起源於那些科技巨頭。”
韓國松島這樣的新城,已依據這樣的範本開始建設:它的建築有氣溫自動調控系統;城市道路、水、廢棄物和電力系統,都由密集的電子感測器連接,以使城市控制中心追蹤到居民活動,適時做出應對。但這樣的地方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感覺,像是半成品的城市,對此,遊客可能不會驚訝。
  韓國智慧松島道路、水、垃圾、垃圾、電力系統都由密密麻麻的電子感測器連接
紐約大學的安東尼 M.湯森(Antony M Townsend)在他2013年的著作《智慧城市》中指出,松島建立的初衷,是作為“一種為貿易而戰的武器”,設想“用更低的稅收和更少的監管,來吸引跨國公司去松島開展亞洲業務”。
與此同時,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已承諾,建設不少於100座智慧城市。
然而,至少在短期內,真正“智慧城市的創新點”無疑都落在倫敦、紐約、巴塞羅納和舊金山這樣的大都市。的確,比如倫敦,很多人認為它現在是地球上最智慧的城市。倫敦因特爾協作研究院的主任鄧肯·威爾遜(Duncan Wilson)就將倫敦稱為技術應用的“生活實驗室”。
當技術專家希望將先進網路和精密設備,植入到幾百年的老街時,那些根深蒂固的社會習俗和行為模式,將面臨怎樣的挑戰?這正是近期在倫敦港區舉辦的“重來·未來城市峰會”的核心主題,124日、5日持續兩天的峰會門票,暴漲到600歐元。
該活動的結構像TED演講的快速剪輯,在能集中注意力的15分鐘裡,投資者會聽到一個個演示內容,從情感製圖到仿生建築等無所不包。觀眾席中,沒有一個筆記型電腦是非蘋果牌,隨時能看到至少有一位與會者正在把玩谷歌的一款“拓展現實”的智能眼鏡。
一位自主機器人的研究者稱,要“取代智慧手機,我想要你們所有人都擁有一部口袋無人機。”就在擠進觀眾席之前,一部裝有攝影機的無人機,像一個拳頭大的蚊子在四周嗡嗡作響。發言者們還熱衷App城市旅遊交通圖;並好奇蘇黎世這個城市,怎麼能前衛現代又非常文明;看到城市擴大對技術方案的預算演示,人們又談論隨之而來的“巨大商機”。
引人關注的是,雖然不少發言者小心地貶低了智慧城市原先的理念,但這已經不言自明。其中,演講最有趣的,是英國城市諮詢公司Umbrellium.的創始人烏斯曼·哈克。他指出,科技企業關於智慧城市的那一套說辭,無非效率、最優化、可預見性、便利性和安全性。即“你將準時上班;享受無縫隙的購物體驗;能安全通過攝影機等。當然,所有這些事情能使一個城市相對容易忍受,但不能使得這個城市變得更有價值。”
烏斯曼·哈克還觀察到,科技公司競標市政合同時打出的廣告已清楚地昭示了其真正目標:“他們真正要對話的人是城市管理者,因為只有市政高官能拍板聲稱,決策不是某個人做的,而是遵從大資料。”
當然,在峰會的發言者中,拒絕科技公司在智慧城市上,那一套自上而下的思維的人,也要證明自己的技術措施,能讓一個城市變得更智慧。以烏斯曼 哈克的技術專案“Thingful”為例,其號稱是物聯網的一個搜尋引擎:人們早上騎車上班時,通過個性化儀錶板查看當地資料,就能獲悉污染指數和交通狀況,以及附近是否有循環租用的車架。
“智慧城市曾是錯誤的理念,以錯誤的方式,被扔給了錯誤的人,”來自英國創新機構“未來城市發射器”的執行董事丹 希爾稱,“過去的智慧城市從來沒有回答過這個問題:如何以可觸及的、本地的方式,影響人們的生活、工作和休憩?”丹·希爾自己的工作之一,是“城市解鎖”科技應用,即對智慧手機做一個創新的聲頻介面,為視覺障礙者過街做嚮導。丹·希爾也加入了曼徹斯特現在的智慧城市倡議,包括做一些非常乏味的事,比如徹底檢查牛津路的走廊。
對於這些“智慧的東西”,丹·希爾認為,“它們不再只是IT,或者說已經重要到不能再叫IT了,在一個IT城市裡,你無法真正低看它們。一個智慧的城市,應該是低碳的、人們容易移動、能就業和居住的城市,曼徹斯特已經認識到了。 

創新科技與智慧城市
這個峰會還傳遞出一條關鍵資訊:無論智慧城市是什麼樣子,只要它是面對現實的,都會被接受,正如丹·希爾稱之為“一種自下而上的路徑或由市民主導的模式”。當然,很多努力也正往這個方向推進。
一個已發展到彙集百萬電子耳、電子眼和電子鼻功能的傳感網,可能推動城市未來變成一個龐大的舞台,通過存取資料來源,即可對這個大舞台進行永久的監視。
只要看一個高科技中樞,即IBM為巴西里約熱內盧建立的中央控制中心,你就會發現,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在他的著作《1984》虛擬的全城監視景象,已驚人地在今天實現了。在該控制中心,掛滿的螢幕就像美國國家太空總署任務控制中心對城市的監控。對此,安東尼 M.湯森解釋:“一開始它是作為一種預測下雨、處理洪水的回饋機制,後來逐漸變為對整個城市進行高精度控制的系統。”湯森還引用了裡約市長愛德華多 帕埃斯(Eduardo Paes)的話,市長對此誇耀:“控制中心使我們可以觀察城市的每個角落,一天24小時一周7天,全天候不間斷。”
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座城市有一個“控制系統”,那麼當這個系統出現故障時,又會發生什麼?必定與使它崩潰的軟體相關。這樣的智慧城市,在霍利斯看來,只是一個“永久測試版”。而且毫無疑問,事故終將發生:無人汽車將撞車;病毒將入侵所有交通系統或電網;無人機將撞上客機。到時,建造者們將會看到,智慧城市到底有多智慧?
在實施讓城市變得更智慧的舉措之前,先把它放在虛擬世界中實驗,這其實是城市管理者減少干擾的一種方法。背後支持這種理念的,是城市模擬公司Simudyne。該公司對地震應急規劃、醫院撤離等城市問題,進行精細的電腦化模擬。這就像電腦遊戲《模擬城市》,模擬真實的世界。
實際上,Simudyne公司正從視訊遊戲界吸納大量人才。“當我們幹活時,我們就只是數學家,”該公司CEO賈斯汀 里昂(Justin Lyon)接著闡述,“人們在看到我們的模擬時,會開玩笑說不太理解。所以五、六年前,我們就開發了一套新系統,允許進行視覺化,這樣就能看到非常漂亮的圖景。”這種模擬能讓玩家化為身臨其境的第一主角,或者以自上而下的思維來操作,在虛擬空間裡,可以直接放棄你的決策。
而在“漂亮圖景”上,英國的ScanLAB工作室開發了其範例用途。他們使用鐳射掃描和探地雷達,將真實的場地視覺化為3D模型,這樣的模擬可被用來做藝術裝置和娛樂活動。比如,他們為BBC繪製了古羅馬地下空間圖。對於一個被使用的地域,無論地上還是地下,他們都能以分層化的歷史副本呈現,以滿足法醫考古的公正性以及儲存之需。就像“再現死亡營”工程一樣,他們聯合“法理建築”(Forensic Architecture)學會,對前南斯拉夫兩個集中營遺址的生命層和證據層進行了剖析。
Simudyne公司做模擬的同時做視覺化,其工作就是將底層的演算法和資料進行“遊戲化”。由此,任何人都可以利用初始條件來玩,並看到展開決策後的結果。這樣的模擬,會不會有一天,與商業視訊遊戲的高仿城市趨同?“它們一定會融合的,”CEO里昂相信。在今年的遊戲《看門狗》中,融合了藝術、城市、虛擬和現實的要素,對芝加哥進行了再造,就此運營的預算達上千萬美元。但里昂預測,“今天我們在遊戲裡看到的,十年之後,將變得非常便宜。”(譯注:遊戲《看門狗》,將未來城市設定在芝加哥,一個神秘組織通過中央控制系統操控了全城,並獲悉了所有人的秘密、銀行帳戶等個人資訊。玩家可扮演主角艾登·皮爾斯,一個同樣能掌控城市監控系統的駭客,將與邪惡組織進行對抗。)
如果你戴上遊戲耳機、顯示器,能穿行到視覺化的高度模擬城市,那會是怎樣的感覺?反正里昂稱,自己第一次嘗試時,“一切都因我而改變了。”但也由此催生了一個令人不安的想法:當這些高仿世界與真實的事物一模一樣時(除了不可能被搶劫外),不少人更情願活著在虛擬空間裡。當我們把所有時間耗在其中,而且這個虛擬都市比物質世界建設得還美好,那未來最智慧的城市就只能停留在我們的腦海裡,而且我們不會注意到周邊的世界已經坍塌。
於此同時,在城市被模擬的過程中,也殃及個人,在模型中,個人被稱為“代理”,這會讓人感到一些害怕,要堅持自由意志,讓個人在城市中的行動不可預見。對此,里昂回應:“對於個人而言,絕對是對的,在群體上,那就錯了。對你明天將做什麼的時候,我不能預測,但我有充分的自信掌握什麼人群將做什麼事,以及某一人群將做什麼。如果你一直都在收集資料,你會利用這些資料做些模擬。”
“假如說,倫敦有3000萬人:就做一個3000萬人的模擬,可以非常精準地反映倫敦,但它又不是倫敦:這就有了3000萬的“代理”,像平常一樣上下班、忙於各種業務;一樣降臨暴風雨;也會關停幾條鐵路線;甚至也遭遇恐怖襲擊、地震等。”里昂說,由此將會得到一個高度精準的資訊:大量的人群是怎麼應對各種事態的。但他又表明“我不是對特定的某個人感興趣,而是對群體的應急行為感興趣。”
但如果換做更邪惡的主體機構,他們只對特定的個人感興趣, 其監控又將意欲何為?在未來,無意識的市民所到之處,處處佈滿感測器、攝影機和無人機,這些玩意跟蹤每個人的表情動作——無論他們正在笑(這已經在英格蘭切爾滕納姆的爵士音樂上測試過了)還是正難過。這牽涉監控與隱私的問題,像定時炸彈一樣,隨時可能引爆大爭論,之前“臉譜”上的任何對話都相形見絀。也許,政府情報部門都在掃描我們的郵件。無論走到哪,都避不開垃圾郵件。智慧城市可能像里約熱內盧那樣,服了藥物似的興奮,在那裡,你從來不會隱形。
“如果有一個型動手機,加上應用全城的感測器,人們就能追蹤到每部手機的軌跡,”里昂指出,“而且,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人們對在《模仿城市》中的一舉一動進行視覺化。”一如在《看門狗》遊戲中,你能看見“化身”穿行城市的記錄,並能收集到他們所有社交媒體的檔案。而關於人是怎麼移動的,你得搜索更大的資料庫,這樣海量的資料會讓人頭疼,但只要啟動遊戲式的視覺化,就一眼可獲知:“哦,那是他們居住的地方,那是工作的地方,而那可能是他們情人待的地方,那裡是一起暢飲的地方。”

應用與智慧生活
開放資料的倡議越來越明確,英國的兩個城市,布裡斯托和曼徹斯特,正在促進關於城市停車、採購、規劃、公廁以及消防服務等資料公開可用。這樣的智慧思維,作為促進民主化的動機,可以說無可非議。既然市政資料庫的建立資金來自市民稅收,市民就應有權使用。來自諮詢公司“城市身份”的麥克 羅林森認為,只要你有意願並瞭解當地特色,讓城市本身“運作”起來,以正確的方式呈現這些資訊,城市就能“回歸到數位世界中”,該公司正在和布裡斯托合作推進此計畫。
但資料怎樣開放才是安全的?其實早有證明,比如,倫敦週期租賃計畫的開放資料可被用於跟蹤單個騎行者。“整體而言,它具備一個老大哥的潛質,”羅林森認為,“如果別人使用你發佈的資訊,無論這麼做的人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這些需求將是一個“重構的社會契約。”
有時,要去跟蹤具體的個人,至少要有足夠好的理由。以Simudyne公司的撤離醫院模式來說,它需要與真實資料直接相關。“你在螢幕上看到的少數人都是真實的人,模型直接與患者資料庫掛鉤,”里昂解釋,因為“我們必須能跟蹤這些被燒傷的可憐孩子。”當然,如何跟蹤病患,又是另一個不一樣的問題,“也可能有人出現強烈的反彈,而想脫離這個系統,”羅林森說。不滿的市民,聰明的做法就是團結起來:丟掉手機,除此之外也沒什麼損失。
事實上,對智慧城市的願景競爭就是代理人對社會願景的競爭,特別是在事關誰將坐擁社會權力的層面上。“最終,智慧城市將毀掉民主,”霍利斯提出了警示,“像谷歌,他們擁有足夠多的資料,但不會問你,你想要什麼。”
有時,你會在智慧城市的預言中,聽到一些很隨意的假設,比如,政治已經結束了。甚至在此峰會上,一個熱情的主持人更大膽放言,聳聳肩說到:“網路將吞噬一切,網路也將吞噬政府。”還有一個演示,介紹了一種“自我催化的油漆”,塗在城市傢俱上,能消解有害污染物,比如氧化亞氮。在某一段視訊短片中,一名工程師抱怨:“沒有人真正把污染歸為一個問題。”其實,國家和地方政府已把污染視為一大問題,有權對之徵稅並進行規制,但以智慧的油漆來取代之,顯然並不是我們要做的最智慧的事。
當一些科技巨頭在慶祝其公司擴張時,一種基於智慧手機無照的打車軟體Uber,卻在西班牙和印度新德里被禁用,在美國多個州也遭遇起訴,起訴者聲稱其優步“破壞”了現有交通基礎設施,希爾(Hill)對此提出:“加利福利亞對用戶體驗的強調,真的在世界範圍內被實踐了嗎?我們不要丟掉了普遍服務的理念,正如倫敦交通始終如一對此踐行。”
或許,智慧城市最智慧的地方,並不是非得依賴感測器和電腦的連接,甚至根本一點都不需要它們。在“重來 未來城市峰會上”,西門子公司的茱莉亞 亞歷山大把曾臭名彰著的哥倫比亞城市麥德林提名為世界上最智慧的城市之一。
幾十年前,麥德林還是無數犯罪團夥的窩點。而它的問題棚戶區已重新融入城市,但靠的不是智慧手機,而是政府資助的公共運動設施,以及用電纜車把貧民窟的人送入城裡。
這樣,以一種此前人所未見的方式,讓那些社區互動起來。現在,麥德林已常被當成“社會城市化”的典範提起,去年,還被全球非盈利的獨立機構“城市土地學會”評為世上最具創新的城市
在峰會上眾多演講者中,澳洲新南威爾士大學的喬納森·雷茲,這位持懷疑態度的觀察者,為建築智慧城市提出了“一條更智慧的方式”:除了建築師和城市規劃者們,也不妨邀請心理學家和人類學家們加入。這樣的團隊,肯定會對技術人士所謂的“終端使用者”,即市民,獲得更好的理解。歸根到底,一如在莎士比亞戲劇《科利奧蘭納斯》中,一名護民官向人群提問:“沒有人,何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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